2010年8月19日 星期四

我在澳門長大

我在香港出生,但嚴格來說,並非土生土長。五歲前我都在澳門渡過,咱們家這一代的童年在澳門留下不少回憶。


香港的小孩在三歲才進幼稚園,可是我兩歲多就讀書了。很多人問我懂不懂葡文,事實上葡文在澳門並非必修科,基本教育與香港的差不多,只是沒有像香港現在一般,有這麼多貴族幼稚園。

我讀的是浸信會幼稚園,基督教的學校,書簿都是淡藍色。家人喜給我剪個冬菇頭,拍學生照時放一個名牌在襟前,滾溜溜的大眼睛沒看鏡頭,不知盯着甚麼看,於是成了這奇怪樣子,倒挺可愛的。

小時候讀書真的差勁,排名往往在最後十名,老師手寫的評語是上課愛離位。不專心也許是三歲定八十的,至今朋友都三不五時在問:發什麼呆?而我正擺着一副魂離肉身的神情。直至回來香港升小學,由嚴厲的媽媽特訓後才有顯著的進步哩。

澳門的家是沒有電梯的唐樓,我住的六樓已是頂層,舊樓有舊樓的好:樓底高、眼鏡房、對流窗、四方形,咱們家在尾房,公公把關帝哥哥鑲在對大閘的牆上,旁邊放了兩枝電紅燭燈,莊嚴得很,頗有辟邪作用的,但半夜起來看見廳中曖昧的紅光,卻有些駭人。除了關帝哥哥,還有灶君、土地爺爺、門口土地財神,我家還習慣向天裝香兩注,小時候外婆就教曉我數香、裝香。初中前的新年,咱們家都是在澳門渡過的,那時還未有嚴格的燒炮仗限制,由年三十到年初一交子時的時候,炮仗聲此起彼落,外婆在家裝香,燒幾天前已摺好的大元寶(我也有幫手的),家中瀰漫線香的味道,薰得睡不了覺。
 
回來香港後,總覺得自己沒有像小學同學的集體回憶,比如說我沒有記錄防疫針的「針卡」,直至小六才補上,又不知道原來香港的小孩,不滿三歲幼稚園是不收的。後來才慢慢覺得,有別人沒有的經驗也很不錯,長大了我經常當朋友在澳門的導遊,有時也邀請他們到我家住。澳門現在也有很多像香港的「豪宅」了,唐樓的風味更形珍貴。夜晚有小販在叫賣:「白粥~~」又經常聽到電單車駛過的聲音。有次更聽到一對男女在街上激烈爭吵,我還有想過偷偷報警哩,結果倒是那女的報了,巡邏的警員把兩人帶走了。
 
在澳門長大,與前往澳門飲飲食食的感覺絕對大相逕庭,澳門民居,特別是橫街窄巷的風味,在威尼斯人、永利、星際這些地方,是感受不到的。可惜賭業愈盛,變得愈來愈吵了。幸好我家與賭場有段距離,還有一份值得珍而重之的靜謐。

2010年8月1日 星期日

一蟹不如一蟹?

去上跳舞課,與老師閒聊,她興沖沖地說,最近被一位名校學生氣死了。不約而同,最近因緣際會結識了幾位九十後,對話之後呆到反眼,是的,我太愕然了,如果這些人是我們香港未來的棟樑,那麼我很相信我會移民了。

老師說,她去教暑期班,班上有一名來自傳統名女校的女生,受盡寵愛,被父母捧在手心那種。上課的時候不斷說話,令同學不能能專心跟step,老師只好將二人調位。小休的時候,女生在洗手間大哭,原來是覺得老師「落佢面」,事實上,老師連一句駡人的話也沒有,但她亦有盡力安撫女生。下課了,女生向前來接放學的媽媽投訴,她媽媽和別的同學的家長沒有袒護她,但安慰聲此起彼落,令她自覺「有大人撐」,對老師的訓話傲慢回應。

「薄皮囉,縱到慣晒。」「咪就係!佢仲話下堂偏要黎上我堂,轉頭就走左去第二個老師果班,見到我就頭耷耷!而家d學生仲點會識尊師重道,我已經叫嚴厲,人地隔離班d男老師,真係俾人恰死!」

尊師重道?我以前教了那麼多學生,有一半以上不懂這句,四分一以上毫無禮貌,更甚是在課上出言辱罵。玩遊戲,他們說你低能 ;正經寫黑板教,又說你悶,懶得抄,有沒有powerpoint?因此從沒有奢望有人尊我敬我,起初去教時還在讀大學,part time賺點外快,學生年紀與我只差五年,加上身量不高,經常被學生欺負,常常狠心地改他們的作文卷,尖酸地指出錯處來出氣。不過我寫的是英文,很相信激將法是不太奏效吧。

態度可以慢慢改正,基本語言能力,最好早早裝備吧。上述幾位九十後,經過一輪的傾談後,結論只有一句 :「莫名其妙」。不懂得串以下字詞----money,now,clothes,不知道甚麼是偷渡,II是甚麼的縮寫。不懂得用英文說出日期及時間。但以上知識應該在小學時期已學了,真是無話可說。

早前有新聞說父母們都花大錢讓子女出國遊學。遊什麼勞什子的學?中文都學不好,學甚麼英文?基本常識都沒有,出甚麼國?上述的九十後真的連Australia也不懂得串,不要問他們首都在哪裡了。驀然想起小學時代,成語真的是老師迫我們背的,到中學老師又教把字典當書來看。到現在仍很感謝,他們助我構建了個人字典。

對於錯別字的痛恨、錯句法錯詞性以致不明所以的痛恨,很相信有人覺得「扮野」的。但君不見大家還是很捍衛廣東話嗎?對語言我們還是著緊的吧?沒有語言人類如何生活,如何溝通?學好語言是一份應有的執著。